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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曾在我生命裡停留

真正在一起過的男友,仔細算起來,一共四位。

第一位,幾乎跟所有的校園愛情一樣,散步,聊天,電話,簡訊,幾乎佔據全部。手指碰在一起,會心跳加速,無人角落裡的親吻,緊張又迷戀。在長沙悶熱又簡陋的小旅館裡,粘稠的皮膚緊緊的貼著彼此,覺得全世界都不重要瞭。那是一段總是錯過的愛情。相處半年,抵不過誤會帶來的懷疑,兩個不懂事的孩子倔強又冷漠,將最熱烈的情感葬送。05年到現在,杳無音信,雖然有那麼一段時間,夜裡會想他想到渾身冰涼著抽搐,但也未曾主動邁出一步,試圖要聯絡。

第二位,是在我開始租住第一套小房子之後,尚未畢業,但已籤瞭一家臺灣的電臺,社交生活從那時開始。漸漸的,很少在學校裡出現,更多的是夜店、咖啡館、KTV,買瞭自己的大床,有瞭自己的廚房,兩人養狗,做飯,邀請朋友來家裡聚會,經常徹夜不眠。那時很經常的,在解放西路上的酒吧裡喝醉,他會幫我穿好衣服,拉著我穿過黃興路一路磕絆著回家。

經常,兩個人擠在狹窄的衛生間給對方洗澡,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寵物一樣,打鬧嬉戲。也經常,我騎著朋友的電動小摩托車,載著他穿過長沙彎曲的各種巷子,互相拍照片。還有經常,穿著同款的tee和同樣的拖鞋拉著手招搖過市。然後07年我去瞭上海,終究無法避免距離產生的危機。聖誕節後的某個半夜,發瞭條分手簡訊。一個人抱著頭坐在地上像孩子一樣放聲大哭,原來說分手是件這麼難受的事。

第三位,是一個會寫小卡片來哄人開心的細心男人。08年生日,他從北京飛到上海,帶著蛋糕和禮物,在自己出版的明信片上寫著"唯一的冒險",一併送來,讓我心歡不已。他和前兩位完全不同,他有成熟的思考問題的方式,懂得如何煲一鍋好湯,懂得如何養好一盆花草,懂得怎樣能拍出一張讓人驚歎的好照片。他聽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歌手的歌,他會把他想象的奇異景象畫在畫布上,他擅長的事物是我從未接觸過的,所以一直,到現在,都讓我欣賞,甚至崇拜。

他把我寫在他的小說裡,週末的早上等陽光照進屋子,他會放音樂,靠在床頭念給我聽。他會把我的名字縫在他設計的棉布玩偶身上,送給我做生日禮物。對於這樣一個男人,我該如何停止抵抗呢?最終,他帶我去看瞭比約克在上海的演唱會,讓我辭掉工作跟他到北京。我毫不猶豫的就放下瞭工作,把整個在上海的家託運到瞭北京。

我承認,這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將我當成是自己的生命在愛的男人。但終究,我骨子裡的天生野性和對自己的控制慾,毀掉瞭這段精緻的感情。我不希望每天沿著他的腳步往前走,於是決然的要離開。他洋洋灑灑的大篇幅手寫情書沒能留住,熱戀中的浪漫橋段再次上演也沒能留住,離開家門前狠狠的耳光也絕對留不住。09年夏天,這段在精神上最為滿足的感情,正式結束。

第四位,是到現在最不想提起的一位。倘若不是因為一年後他又突然闖進視線,我不會因為之前尚未解決的殘留問題,在家裡翻箱倒櫃的尋找資料,也不會翻出過去那麼多年的舊回憶,就不會想到要寫這樣一篇回憶故去情感的文字。

這是所有感情中最難分離的一段。兩個人進入彼此的生活足夠徹底,以至於對現在的生活依舊產生著無法忽視的影響。如今兩人都謹慎的保持著距離,拒絕著對方所有的訊息,但難免會在各種場合遇到。裝作不認識,或者扭頭轉身離開,是我唯一願意做的事。

09年他的出現,讓我有一種"奔跑瞭很久,想停下來時,突然出現瞭一張床"的感受。同屬雙魚的浪漫產生的默契讓兩個人一次又一次的堅定要在一起的決心。兩人相處的第一年,時刻都不分離,不曾紅臉過一次。蝸居在50平米的小房子裡,平靜又愉快。我們幾乎每天都要聊天到天亮才相擁著睡去,會精心準備每個月一次的紀念日,每天搭著肩膀去菜市場買菜,用心的過著每一分鐘。

那一年兩人都沒有出去工作,朋友建瞭一個錄音工作室,幫我置瞭一套錄音裝置,於是我每天在家裡靠說話為生。需要錄音的時候,完全容不得一絲雜音,他就在一旁的沙發上安靜的聽著,慢慢的,就睡著瞭。有時候錄完音,已經天亮,我推醒他,一起下樓吃早餐,打打鬧鬧的說些漫無邊際的計劃,時間很快很快就過去瞭。我說過要給他做一部完全屬於他的小電影,他說過要帶我去瑞士他曾經上學的那座山。但,來不及瞭。兩個人無節制的揮霍讓接下來的日子寸步難行,他也逐漸失去瞭最初的鬥志,也許是我太過於強勢給他太多壓力,讓他消沉起來。最後,我只是在微博上發瞭一條訊息,宣告分手。而後面的事,極盡衝動和慘烈,差一點讓兩個人都毀滅。

關於過往,雖然我會時常回憶,但從來沒有想過要回到過去。所有的感受,不管是愉快還是疼痛,我不知道是否還會有下一次,所以都需要格外的珍惜。而對於下一次的感情,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但不管長久與否,我都會感激,因為他在我生命裡停留過。哪怕只是像一場煙花表演一般,雖然只有短暫的精彩,但是可以無數次的回味,足夠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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